早上擠地鐵,我盯著閘機的攝像頭,“叮”的一聲就過了;樓下買豆?jié){,老板舉著收款碼說“ 刷臉就行”——我們早把“用臉當鑰匙”當成了日常。可你知道嗎?2000多年前的古人,早就把“ 認臉”這件事,玩出了一套扎扎實實的“笨辦法”。
秦簡里的“外貌檔案”:用文字“拍”下一張臉
1975年,湖北云夢睡虎地出土的秦簡里,藏著一個叫吳騷的人的“身份卡”:
“故邯鄲韓審里,大男子吳騷,為人黃皙色,隋面,長七尺三寸。”
翻譯過來就是:邯鄲韓審里的成年男子吳騷,皮膚黃中帶白,臉是橢圓形的,身高七尺三寸 (約今1.68米)。
這不是隨便寫的——秦朝商鞅變法時,就有了“照身帖”:一塊竹片,刻著持有人的頭像和籍 貫、外貌。要是有人想冒名頂替,官差就把“照身帖”上的描述跟本人比對:皮膚顏色對不 對?臉型是不是橢圓?身高差不差?這就是2000多年前的“人臉認證”——用文字當“像素”, 把臉“寫”在竹片上,再用眼睛當“掃描儀”。
那時候沒有照片,可古人比誰都清楚:身份的核心,是“獨一無二的特征”。
漢代的城關“安檢”:把臉和文書“對一遍”
到了漢代,“認臉”的規(guī)矩更嚴了——尤其是進出城關的時候。
《漢書·食貨志》里說,凡過城關的人,都要帶“傳”(也就是通行證),上面寫著姓名、籍 貫、“年幾、長狀”(年齡、身高、外貌)。關吏會把“傳”攤在手里,眼睛盯著你臉:“你說 你是陽陵的李四?文書上寫著‘左頰有疤’,讓我看看——對,就在這兒。”
要是對不上怎么辦?《后漢書·郭丹傳》里有個例子:郭丹從南陽去長安,關吏查他的“傳 ”,發(fā)現(xiàn)描述里的“面黑”和他本人不符,當場就把他扣了下來。直到郭丹拿出鄉(xiāng)里開的證 明,才放他走。
漢代的關吏,其實就是最早的“人臉審核員”——他們不用科技,只用“仔細”:把文書上的每一 個特征,都往你臉上“貼”一遍。
隋朝的“大索貌閱”:全國規(guī)模的“人臉普查”
比漢代更“大陣仗”的,是隋朝的“大索貌閱”。
隋文帝楊堅登基時,全國戶口亂得很:有人把壯丁報成老人,有人把孩子藏起來逃稅,戶籍 上的“年齡”和“臉”根本對不上。楊堅下了道命令:把全國老百姓召集到縣城,官府對照戶 籍上的“年貌”(年齡、體貌),一個一個查。
比如戶籍上寫“王二,年二十,面方,有須”,官差就拉著王二看:是不是二十歲的樣子?臉 是不是方的?有沒有胡子?查出來不少“貓膩”——有人把十五歲報成十歲,臉都長開了,一核 對就露餡;有人把六十歲報成七十歲,可臉上沒多少皺紋,當場就被揪出來。
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用“人臉特征”做全國人口普查。古人沒有電腦,卻用“群查群驗” 的辦法,把戶口的水分擠干了——短短幾年,隋朝的戶籍就增加了一百多萬戶。
南越國的瓦當“自拍”:工匠的“臉簽名”
除了“管人”,古人連“管物”都用上了“人臉”。
1997年,廣州南越國宮署遺址出土了一塊殘瓦,上面印著個“笑臉”:超大的耳朵,頭頂扎著 兩個“椎髻”(把頭發(fā)從下往上盤成錐子樣),眼睛瞇成一條線,大鼻子下面還帶著笑。考古 學家說,這是工匠的“簽名”。
那會兒南越國學中原的“物勒工名”制度——產(chǎn)品要刻上官署或工匠的名字,出了質(zhì)量問題能追 責。可有些工匠不識字,怎么辦?畫自己的臉——這張臉就是我的“logo”,瓦要是裂了, 找畫這張臉的人賠。
更有意思的是,這張臉的“細節(jié)”:雙椎髻是南越人的流行發(fā)型,大耳朵是海南島“儋耳”人的 特征(《漢書》里說“儋耳者,種大耳,下肩三寸”)。考古學家猜,這個工匠是從海南島來 南越打工的“打工人”——他把自己的“籍貫特征”,都畫進了這張“自拍”里。
你看,連一塊瓦的“身份”,都要靠“臉”來證明。
古人的智慧:用“笨辦法”解決“大問題”
現(xiàn)在我們刷臉,靠的是攝像頭和算法;古人“刷臉”,靠的是文字、眼睛和制度。
秦簡里的外貌描述,是“數(shù)據(jù)采集”;漢代的關吏盤查,是“實時比對”;隋朝的大索貌閱,是 “批量核查”;南越國的瓦當自拍,是“身份綁定”——這些方法看起來“原始”,可背后的邏輯和 現(xiàn)在一模一樣:用“唯一的特征”,證明“唯一的身份”。
想起南越國瓦當上的那個笑臉——工匠畫的時候,肯定沒想過“這是人臉認證”,他只是想:“ 我不識字,那就畫張臉吧,這樣瓦壞了,別人能找到我。”可就是這個“笨辦法”,讓2000多 年后的我們,還能“認得出”他——認得出他的發(fā)型,他的耳朵,還有他對“責任”的認真。
早上刷臉的時候,我忽然想:我們現(xiàn)在的便利,其實是站在古人的肩膀上。他們用文字“寫” 了兩千年的臉,用眼睛“看”了兩千年的臉,才讓我們有了今天的“一鍵刷臉”。
而那些刻在竹片上的“黃皙色,隋面”,印在瓦當上的“笑臉”,還有隋朝縣城里排著隊“驗臉” 的老百姓,都是藏在歷史里的“密碼”——它們告訴我們:最樸素的智慧,從來都不是“高科 技”,而是“把細節(jié)做到位”。
就像那個南越國的工匠,他沒學過什么“身份認證”,可他知道:把自己的臉畫在瓦上,就 是把“責任”刻在瓦上。
這,就是2000多年前的“人臉認證”——沒有花里胡哨的技巧,只有“認真”兩個字。